著名的鄱阳瓦屑坝移民
瓦屑坝本是鄱阳湖畔的一个古老渡口,是明初移民的集散中心,政府官兵将被安排移民的对象聚集到瓦屑坝,然后上船遣送到安庆府等目的地。因年代久远,移民后代随着传说的递减,逐渐淡忘了具体祖居地,将记忆的思路定格于“瓦屑坝”,似乎“瓦屑坝”成了原居地,这是一种思乡情结的归宿,就像华东等省区只记得“大槐树”一样。实际上瓦屑坝移民原居地分布在江西饶州、九江两府各县。
瓦屑坝移民迁徙的目的地主要是安庆府及其周边地区。据《中国移民史》第一卷记载:“1389年,明洪武二十二年:至此时,迁入安庆府的江西饶州、九江等府籍移民约为27万……”。这次移民中,汪姓由于人口众多而扮演了重要角色。以至安庆地区现今的汪姓居民处于较多的数量,如桐城境内就有“九李十三汪”之称。
瓦屑坝移民迁徙原因有两种情况:
一是元末不堪受元人的虐待而被迫背井离乡迁到荒无人烟的安庆府。中国人是安居乐业的,但元末的强权政治迫使当时许多老百姓无法忍受其屈辱,只好携儿带女另徙他乡。《梅城汪氏宗谱》记载:全一公因元末战乱携子迁桐,大明定鼎,全一公复迁回江西,其子留居桐西梅城寺保(今属新渡镇桐圩村)。据老者口传,元朝末期,统治者面对汉民族的不断反抗,为了加强对汉族的统治,为了有效阻止百姓逃跑,他们分派士兵驻入百姓家,百姓喊这些士兵为“鞑子”。规定每个“鞑子”管理五户汉人,五户供养一个“鞑子”,这一管理模式迫使汉人失去反抗能力,士兵们晚上驻兵营,白天分散管理五户,那时人民没有一点自由,说话受到禁锢,行动受到监视,交往受到阻挠。凡可作武器者,诸如锄头、“排刀”(菜刀)、锅铲、火钳等交由鞑子掌管,需要时经同意后发放,做饭前逐户领取排刀”(菜刀)、锅铲、火钳,饭后再收回。晚上不许点灯。鞑子可在所辖五户中轮流吃住,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尤为汉人所耻言者,凡新妇新婚之夜必由鞑子陪睡,平时鞑子可随意挑选民妇陪睡,民户生的孩子必须喊鞑子为“鞑鞑”,后演变为称父亲为“大大”,这一带有耻辱性的称呼竟延续到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时我听过不少小伙伴就是这样称呼其父亲的。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终于有人想出了主意,鄱阳湖一带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反元斗争。
元末某年八月中秋,江西九江、饶州等府百姓象往年一样,亲友间互送月饼,但与往年不同的是,这次月饼馅里都夹有一张小纸条,条子上写着“杀了鞑子好过年”的话,并相约腊月三十晚上一齐动手杀鞑子。
那年年夜,江西鄱阳湖周边,男女老少齐动手,五家联合动杀机。盘踞在饶州、九江等府县的元朝统治者,一夜之间被杀了个精光。这就是瓦屑移民后代所津津乐道的“杀了鞑子好过年”的故事。杀了鞑子,个个心情舒畅,人人喜笑颜开。新年初一,邻里互相拜访、探望,看是否杀了鞑子,或交流杀鞑子的情节、紧张的心理。
这场斗争,无疑是江西九江、饶州等府的人民取得了胜利,随之,元朝的统治也宣告结束。这个故事是安庆府移民家喻户晓的故事,因为这是他们始祖在江西的最后一件辉煌。
可惜好景不长,数年后,鄱阳湖东的大量百姓被新建立的大明王朝强行迁至安庆府等地,但这些移民及其后代因此演变成了一个习俗:每年正月初一,邻里互相串门,互相问好,畅谈前一年的收获,交流本年度的设想,互相祝愿今年更比去年好。桐城有一个歌谣:初一不出门,初二拜新灵,初三拜母舅,初四拜丈人。这只能代表桐城境内挂车河以北地区的习俗,是皖北习俗的延伸。以南地区的习俗是:初一串邻居,有丧拜新灵,初二拜母舅,初三拜丈人。这一习俗桐西南及安庆市辖其他数县都是这样。
第二情况即为明初的强制移民。属这种原因遗民的规模比第一种大得多。元朝灭亡,新建的大明王朝,为恢复经济、发展生产,实行了全国范围的移民政策,如山西洪洞移民,北平枣强移民,还有南昌筷子巷、朱市巷移民,江西瓦屑坝移民只是其中之一处。明初的移民的政策是相同的,其强制性与洪洞移民大同小异,从以下几点可以看出。
1、为防止移民逃跑,官兵们把他们反绑起来,然后用一根长绳串连。据老人说,这一绑居然还绑出习惯来了,安庆府的百姓无事时都喜欢倒背着双手,交于背后。当然也有据说是洪洞移民专利的“解手”一词。
2、迁至安庆府后,兄弟不得居于一处。如通过查阅桐城境内《三安汪氏宗谱》、《云天汪氏宗谱》、《倒流河、觉林寺汪氏宗谱》等得知,桐城境内从鄱阳迁来的几支近房兄弟,都不是住在一起的。苍龙、乌龙兄弟,一居白兔湖边的将军庙,一居枞阳(原属桐城)境内陈家洲的六百丈;庙荣、庙龙兄弟,兄居双港镇上坂村,弟居青草镇三畈村;
3、迁至安庆后不得再回原籍。从两件事可以看到:一是安庆府移民没有与江西再有任何联系,老家具体居何乡都不知道,只知道瓦屑坝,就像洪洞移民只知道“大槐树”一样。二是从安庆地区独特的厝柩习俗可知。人们迁到安庆府后,期待着机会再迁回江西,人死后不愿埋入土中,只停柩于地面,等待回迁时方便,但年复一年,天长地久,人们觉得无回迁希望后,只得再埋入土中,但还对回迁抱有幻想,浅埋委棺,可见民心所向是迁回江西的,只有政府长时间实行高压政策,才保证了移民定居安庆。移民的思乡情结因此形成了安庆府独特的埋葬“两步法”。
3、瓦屑坝移民与江西原籍无任何联系。与历史上其他移民不同的是,瓦屑坝移民同洪洞移民一样不再与江西原籍有任何联系,如乾隆年间迁至陕南的安庆移民,大都与安庆原籍还保持着联系。他们没有迁回老家的原因除了移民们在此治家立业后不便回迁外,一个重要原因是政府禁止回迁。
据考证,瓦屑坝今在波阳县西南十余里莲子湖西,据该村《朱氏宗谱》等记载,瓦屑坝已变为“瓦燮坽”。
附:《瓦屑坝考》
鄱地以瓦屑坝得名者.莫著于瓦屑坽。若瓦屑坝、瓦屑墩则传者盖寡焉。考饶郡城西二十里为尧山.载郡志。峰峦苍秀。泛彭蠡者百里外,隐隐可见,延袤起伏,凡十里许,而总谓之尧山。山在鄱江之北岸.南岸有水斜出通江.即所谓瓦屑坽是也。自坽而上约十里许为双港.亦在江之北岸,港一也,而双名之,盖江自东南而趋西北,随北折而南。望之若二港然也。港南岸皆萑苇芰荷,无居民。北岸有泽,名青湖.志称青江渡。出口处广不三丈,有桥焉.名双港桥,则居民所有起也。烟火断续,抵于博士湖口之小溪,尽焉。溪右冈名龙王山,上有浮图,卓立水际.舟行者所共知。右二三里为夏漾湖.湖涸潦不常,盖瓦屑坽之对岸矣。双港诸地,随地异名.有为桥头者.为庙前者,为赤墈者,为软檣里者.为王家咀者,为赵家湾者,为夏家园者,为博士湖者;其姓则有余,有陈.有邹.有杨,有王,有赵,有董,有张、有彭。双港一带,厥土赤埴,旧为陶数,废兴之详不及核矣。然今姑苏陶人往往自称其先世为双港旧陶,黄巢乱时.徒避吴地。据此,则瓦屑坝名村,应在五季以后。其屑坚厚近寸,虽历风霜不泐,土中掘出,则有如盆者,如百壶罂者,如瓮者,而罂为多,间有如今宮殿所用琉璃瓦者。其坌而为阜纡,而为冈垒,而为路叠,而为墙倾、而为崖罗,而为茔辟,而为基艺.而为图;或蚴蟉如长虹,或从聚纷纭如蝌蚪,或散布如落花、如鱼鳞。乱甓颓垣.绿杨衰草,久与汉寝唐陵,共凭吊于韵歇。烟销日落潮平之外,而风雨所剥.波涛所啮、不知凡几年矣,瓦屑固如故也。而所谓瓦屑坽者正在其对岸之西南间。尝常泛舟入其坽口.南溯三里许,犹仍瓦屑之名。濒曰岸上有赤阜.虽烟火寥寥.而废甓颓垣往往有焉。赤阜西南,又有地曰莲河,周回二十余里,原泽相半.而尽于表恩山。由是观之,今坽之名,应是蒙当年之墩坝以为号,及后墩坝之名渐隐.而坽独传。亦犹易、诗、书之始,止有施孟梁邱与齐鲁燕大小夏侯诸家,迨费易毛诗,孔氏书传皆后出,而名独传天下。后起者.每足以掩乎前.大抵然矣。按石虹先生谓彭姜诸大姓,皆由洪武初徙实江淮,而鄱阳一府为多。尝求其故,鄱当元季,保障西南为吴公宏,保障东北有于公光,率先纳土,太祖嘉之,故罹患稍浅,大姓之多,想原于此意。其徙时皆择豪右,如汉募民徒塞下,实关中,必如楚之屈景.齐之诸田,始与其选。则瓦屑坝瓦屑塞虽不敢遽指是何冈阜,而其东北不越双港,西南不越莲河,断可知也。且其地滨鄱湖,秋水时至,渺无津涯,惟康郎数点矗起波心,计三数十里远近耳。遥忆当年,聚族斯地者,升高而望,亲睹夫真人之栉风冰雨,云蒸龙变于风樯阵马之间,暗*者诛后夫者凶,而此方独以先机之哲得宁。妇子安耕凿,雕龙啸而风谷生,应龙骧而景云起,欢然乐徙,为兴朝披剪荆棘,驱其狐狸豺狼,以慕义效忠于当时.而垂裕无穷.求请情事,谁曰不然?彼业堪舆者,乃指余干湖岸微有瓦屑者当之,真微乎者矣。至云曾子避寇所居,夫越之伐鲁,应在并吴之后,则余干已为越地,何至远避千里之外,反入其境内乎?又谓研硃渍蛙.曾子时书为简策,何殊可点矣?何以蛙遂至今色如丹砂,则伏牺画卦台畔,亦将马尽负图乎?术士附会,往往如此。顾鄱有儒堂志载,以子固读书其地得名,地产竹叶作墨点,名曾子竹,云子固洒墨遗迹,则曾子或子固而讹,然馈硃变蛙,洒墨变竹,悠悠之说,是一是二存而不论可也。乃若瓦屑地将十里,为坝为墩,士人当犹有识其旧号而珥平日所未及深考者,则王父旧隐犹在青湖,先子抔土,现在尧山,岁必数至,双港诸地,路所经由,尚当访故老而问之。(摘自《姜氏宗谱》卷之首四)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3-3-16 15:35:52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