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时间-----同时
地点-----楚王宫偏殿,内景
人物-----楚平王、费无忌、群臣
(平王狩猎回来,陪同的大臣们也一起进了偏殿休息,谈论狩猎之时,不时传出说笑声。平王高高在上。他红光满面,心情大好。)
大臣甲:大王,您真是神勇无比,比后羿还要强十倍。
平王: 哈哈哈,孤老了吗?(手托着自己的花白胡子)
大臣乙:千岁,您哪里老了呢?您是正当风华之年,微臣等万万不能比及呀。
平王: 哈哈哈,来呀(对宫人道)将打来的獐狍野兔,拿去烤熟,去把伍太傅也请来。孤要宴请各位爱卿。(对着群臣)你们都不要回去了。今日孤要拿出好酒好菜招待各位卿家。
大臣丙:千岁,如此我们这些人可是有口福了。
(偏殿内笑声,溜须声传出。突然殿堂外传来了有力而急促的脚步声。众人不由得往外看。这时就见米健一把推开阻拦他的宫人,直接进了殿内。平王与众人一看是太子,都是一惊。)
平王: 哦?太子?
米健: 父王,(并没有施礼)
平王: (一看情形有些不对,声音抬高)太子,你擅离城父,私自回京,是何道理?
(米健瞪着眼,不说话,然后转向四下,在人群中找寻。旁人都不知所以,也怔怔地看着米健。只有费无忌做贼心虚。他一看米健的神态就知道一定是东窗事发,米健来找他算账的。费无忌不自觉地往后躲。可是他没逃过米健的眼睛。米健刚看到费无忌,就听见平王一拍龙书案,说道)
平王: 太子,孤问你话,你因何不答?
(米健一看平王,想到方才孟赢所说的话,不禁怒从心头起。他身子往前一倾,真想上去质问自己的父亲。可是当着这么多人,他实在没脸问出口,只得强忍怒气,要先找费无忌算账。米健突然一把拔出宝剑,把平王吓得往后一撤身。)
平王: 你,
米健: (冲着费无忌)奸贼,你敢欺负你家太子的头上,看我不结果了你的狗命。(仗剑冲过来)
(费无忌本来就加着十二分的小心。他离着平王最近,一看米健果然冲他过来,边喊边抱头跑上了丹墀,跌跪在平王的宝座之后。)
费无忌:大王救命,大王救命。
(米健执着宝剑也追了上来。平王大喝一声。)
平王: 放肆,畜生,你给我滚下去。
(米健举着剑站在平王面前,眼睛布满了血丝,一时间血灌瞳仁,他真想把这个不知廉耻的老爸痛骂一顿。可若是那样他自己的脸面何在?楚国国君的脸面何在?自己还能活着吗?米健看看平王,又看看他身后吓得抖衣而栗的费无忌。)
米健: 千岁,我一定要杀了这个佞臣小人,否则,楚国国无宁日。
平王: (气得胡须颤抖)胡说,太子,你的胆子也忒大了。你擅离边关,私自回京,孤没有怪罪你。你不知感恩,反而在大殿之上要伤国家大臣,你,你反了不成?
米健: (一听此话,勾起了无名大火,盯着平王,眼睛要冒出火来)千岁,难道说你忘了金顶轿换银顶轿之事了吗?
平王: 啊,(身子往后一跌)
(这时下面的大臣都听得清清楚楚。突然米健一说“金顶轿,银顶轿”,人们不知道其中的缘故,都纷纷议论。这时一位老臣出班。)
老臣: 太子且息雷霆之怒,在大殿之上,手持宝剑,威吓大王实在是大不敬,微臣请太子殿下收起宝剑。
平王: (声音低沉,害怕但是又凶狠)你还不下去?
(米健恨恨地看着费无忌,又看看平王。他把涌上嗓子眼的血咽下去,退下了丹墀,将宝剑还鞘。)
老臣: 太子殿下,方才我等听到“金顶轿换银顶轿”。殿下可否当着我们这些臣子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太子讲得有理,费大人坐下丑事,就请大王千岁按律治罪。
(平王和费无忌一听都吓坏了。若是被世人知道他们君臣的丑事,往后楚国在诸侯之间岂不是成了一个笑柄,大国的颜面尽失。)
平王: 你们不要听太子胡说。
老臣: 千岁,也许太子确有冤情,何不让太子诉说?
(别的大臣也纷纷出班,要太子讲清楚。平王见局势有些难以控制,他急得满头大汗。这时费无忌突然从龙椅后面跪爬到平王的腿下,高声说道)
费无忌:千岁,臣罪该万死。
(他这一嗓子,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都盯着费无忌,想听听他说些什么。平王也吓了一跳。)
平王: 费爱卿,你,你身犯何罪?
费无忌:(眼泪下来,他用眼角余光往丹墀下面扫了一眼)千岁,微臣早该将太子出首,也免得今日搅闹大殿,惊了王驾。
平王: (不解)出首?
(群臣也前后左右相识一眼,都摇摇头。大家都不说话,要听听这乱七八糟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费无忌:千岁,太子在城父之时,几次三番派人与微臣联络,要臣助他一臂之力,早日登基坐殿。
(一听此话,大殿之上一片哗然。这时米健气得发疯,他又抽宝剑要往上闯。平王大喝一声)
平王: 来呀,将太子给我拿下。
(殿堂武士冲上来,将太子制住。)
费无忌:千岁,微臣苦口婆心相劝太子,没想到,他不但不听微臣之言,反而今日要杀我,(声音哽咽)。千岁,请您给微臣做主。
平王: 哦,有这等事,你因何不早报?
费无忌:微臣实在不想看到太子落难,微臣知罪。
(米健使劲想挣脱武士,在下面骂道)
米健: 费无忌,你血口喷人。
平王: 来呀,把太子金瓜击顶。
(群臣一听,真是没有想到。平王要杀死自己的亲生之子,大家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金瓜武士手持金瓜,高高举起,但是并不敢往下砸。众人出班给太子求情。这时宫人进殿禀报。)
宫人: 启禀千岁,伍太傅殿外求见。
平王: (一堆事情还没有头绪,他无心召见伍奢) 不见。
(这时平王看到费无忌跪在自己的脚下,冲自己直使眼色,让赶紧杀死太子,以绝后患。)
平王: 谁也不要拦阻,孤今日一定要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孽障。来呀,把太子当殿击顶。
(平王话音刚落,就听见殿外有人高呼,“且慢”,说着伍奢大步进殿。他先给平王施礼。)
伍奢: 参见千岁。
平王: (见伍奢自己进来了,十分生气)孤没有宣召你,你因何擅闯?
伍奢: 千岁,非是老臣敢擅自闯入,是我在外听说要杀死太子,情急之下,才进了大殿。千岁,您因何要杀死太子殿下?
平王: 这个孽障想要弑父弑君,难道不该杀吗?
伍奢: 啊?千岁,您说太子殿下要弑君?这样的事可不是随便说的,请问千岁,您有何凭证?
平王: 凭证,呃,这个,(低头看费无忌)费爱卿,你把太子要谋反的凭证说出来。
费无忌:啊,这个,千岁,微臣将太子的书信都烧毁了,如今,没有凭证了。
伍奢: 千岁,没有凭证,就凭令尹一句话,您就要杀死太子吗?这是不是过于轻率了?
老臣: 是啊,千岁,微臣以为伍太傅所言极是。千岁,太子方才曾说过“金顶轿换银顶轿”之事,这其中必有什么缘故。何不请太子道出其情,再请令尹答对。臣等也好做个见证,看看谁是真,谁又是假。
伍奢: 啊?(回头对那位老臣)大人,何为“金顶轿换银顶轿”之说?
老臣: 伍太傅,我等也不知道。只是方才太子殿下进来,要伤令尹,说出此话。我们不如请太子讲讲。
平王: (生怕米健讲出实情)众位爱卿,你们不要被太子煽惑,哪里来得什么金顶轿,银顶轿,分明是故意编造无妄之词,要杀人灭口。卿等不必替这个畜生求情,今日孤是非杀他不可。
伍奢: 千岁不可。您无凭无据要斩太子殿下,岂不是滥杀无辜吗?难道有什么事千岁怕被天下人知道吗?
平王: 你,伍太傅,大胆。
费无忌:(从地上起身,下了丹墀,转向伍奢)伍太傅,太子给我的信上曾说其伍员伍尚,想必这谋逆之事他们也难逃干系。
伍奢: 费无忌,你,
费无忌:(洋洋得意,步步紧逼)伍太傅,你的好儿子谋反,你不早早禀报千岁,前来领责,反而今日在此摇唇鼓舌,煽惑一派。(猛然回头对平王)千岁,您快将下旨谋逆之人绑了。
平王: (眼露凶光)哼哼,伍奢,孤 天高地厚之恩,你竟然纵容二子谋反,来呀,给我拉出去,斩了。
(群臣一听,大家跪倒一片,都给伍奢与太子求情。平王不知所措,突然费无忌说道)
费无忌:千岁,太子与伍奢虽有谋逆之实,但他们没有找人,不能当庭斩杀,否则那些不明事理的人岂不要以为是千岁冤枉了他们。不如将他们先下了大狱,等他们招供之后,再杀不迟。(朝平王使眼色。)
平王: (会意)好,就依令尹。
14 时间-----紧接着
地点-----平王内室,内景
人物-----楚平王、费无忌
(平王气呼呼地坐着,宫女捧上茶水,平王一扬手,将茶碗打掉,水溅了宫女一脸,吓得她赶忙收拾。这时费无忌进来。)
费无忌:(躬身施礼)千岁,
平王: 嗯(声音因生气而变得很粗)令尹,真是气死孤了。
费无忌:(眼珠一转)千岁,您不必动怒。今日之事,有惊而无险。
平王: 令尹,孤来问你,你因何要给米健与伍奢求情?难道你也?
费无忌:千岁,(狡黠地一笑)微臣所以不让您当庭斩杀是为千岁着想。
平王: 哦?为孤着想?你说说。
费无忌:千岁,您若当即杀了太子与伍奢,这消息能捂得住吗?远在城父的伍尚伍员弟兄手握重兵。他们知道您杀了他们的父亲,还能有好吗?他们必定领兵围困郢都。到那时,千岁,您
平王: 哦(恍然大悟之神色),哎呀,令尹,你可真是孤的智多星。若不是你提醒,孤差点铸成大错。
费无忌:千岁过誉,这都是千岁洪福所致。
平王: 令尹,那你说要怎样才能够杀得了米健与伍奢呢?
费无忌:只有先把伍氏兄弟调入郢都,再将他们一起杀死。(面露凶色,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平王: (点点头)嗯,如此孤就下一道旨意,(愁容)不知道他们能否回京。
费无忌:千岁,伍奢的长子伍尚为人愚钝,他倒还好办。只是那个伍员颇为狡诈,对付他要费些周折。
平王: 哦(眉头一皱),令尹,此事一定要考虑周全。伍员当年在临潼斗宝大会上力压群臣,他的本领孤是知道的。若是走漏了消息,可要有我们的苦头吃了。
费无忌:(狡黠一笑)千岁,容微臣回去想个万全之策,再来禀报您老人家。
平王: (心事重重)嗯,令尹,一定要周全。
(君臣正在说话,突然就听见外面宫女呼唤之声。)
宫女: 王妃,您等等,您等等。
(平王与费无忌都是一惊,还没有来得及想,就见一个女子跑了进来。来人正是孟赢,他衣冠不整,发髻凌乱。一看到费无忌,顿生恨意。跑过来一把抓住费无忌。)
孟赢: 费无忌,费大人,我找得你好苦呀。
(这可吓坏了费无忌,平王也大惊。)
平王: 爱妃,你因何这等模样,孤不是不让你随便乱走吗?(冲宫女)你们因何不拦着王妃。
宫女: (噗通跪倒)千岁恕罪,奴婢实在拦不住王妃。
平王: 还不快把她搀扶出去?
宫女: 是,(慌忙起身就要拉孟赢)
(孟赢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她一把推开宫女,叫了一声“费无忌”,一巴掌狠狠打在费无忌的脸上。费无忌哎呦一声,孟赢还要上来打,被平王拦住。)
平王: 爱妃,你疯了不成?
(孟赢被平王抓着,突然失声痛哭。)
孟赢: 千岁,你要给我做主,你,要给我报仇呀,呜呜呜
平王: 哎呀(好不耐烦),爱妃,你先去吧。有什么委屈,孤一定给你做主就是了。快去吧。
(孟赢被宫女连搀扶带拽着出去了,走几步,她还又回头冲着费无忌啐了一口。)
15 时间-----三天后
地点-----费无忌府上,书房,内景
人物-----费无忌、礼舒
(费无忌独自在书房内长吁短叹。他答应平王要想办法调伍尚伍员弟兄回京。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连想了三天,都没有想到一个万全之策,正在发愁之际。他的一个小妾手托着盘子,里面放着酒菜,推门进来。费无忌并没有理她,依旧在屋内踱步。)
礼舒: (放下盘子,看着费无忌)令尹,您这是怎么了,一直打转。您坐下,我陪着您吃酒,给您解解闷儿。(说着过来拉费无忌)
(费无忌不耐烦地甩开胳膊。)
费无忌:哎呀,你就不要烦我了。我想不出法子,千岁岂能饶我?我不好了,还能有你的好吗?
礼舒: 呦呦哟,大人,瞧您,跟我们发的哪门子火呀。不就是伍尚和伍员嘛,你至于的嘛。
费无忌:(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的?
礼舒: (扑哧一笑)我怎么知道?这话你自己都说了几遍了。
费无忌:你在偷听?
礼舒: 呵呵,谁哎听你的。(拿了一块肉塞在费无忌的嘴里。)
(费无忌吐出嘴里的肉。)
费无忌:哼,你说得容易,伍尚和伍员是那么容易就能调回来的吗?
礼舒: 大人,您也不要太费心了。您累坏了身子,奴家可是要心疼的。
费无忌:哎,你有什么事就快说,没事就去歇着吧,我还有正事儿呢。
礼舒: 大人,我既然说到了你的正事,你怎么也不问问,我是不是有妙计教你。
费无忌:(不以为然)你能有什么妙计?你那点小心思,还是用到吃喝玩乐和伺候我的身上吧。这件事你不要多口了。
礼舒: (一听这话,脸沉下来)哼,谁爱管你的破事儿。不听我的,你可别后悔。
(说完一跺脚,就要出去。费无忌一看礼舒这幅表情,还真被逗乐了。他过来一把拉住礼舒,抱在怀里。)
费无忌:你还真生气了。哎,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听你说说你的妙计吧。
礼舒: (不高兴)我能有什么主意?我的主意不是都打到吃喝玩乐上面了嘛。(瞪了费无忌一眼)
费无忌:(笑了,凑近礼舒)你快说说。你的妙计真要是管用,千岁高兴了,少不了我的,也少不了你的。
礼舒: (委屈的神情)你就是瞧不上我。想当年,我在娘家的时候,也是识文断字,晓得诗书礼仪的人,都是被你抢了来。(说着用手捶打费无忌)
费无忌:(抓住礼舒的手)好了,怎么是我抢你呢。我可从来没亏待过你和你一家人吧。
礼舒: (不依不饶)没亏待我?你还好意思说,你瞧瞧你那个黄脸婆,她有多神气呀,我还不是受尽了她的欺负。
费无忌:好了,你就不要提那些个事了。我平时疼你还不够吗?
礼舒: (破涕为笑)不提就不提。你按着我的计策,把这个事给大王做成了,你再对我按功行赏就行了。
费无忌:(一捏礼舒的鼻子)行了你,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了。快说吧。
礼舒: (故作神秘)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