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全景伍子胥 第四十七章 （2）伍子胥携芈胜意图复仇适吴国王室争位

《潮神》全景伍子胥

第四十七章

（2）伍子胥携芈胜意图复仇适吴国王室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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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夷昧卒时，本当长幼序位，传弟不传子由公子季札来继承王位，可季札坚辞不受。因而夷昧嗣子姬僚继承了王位，他的登基，受到了季札的支持。并于当年，也就是周景王十九年，季札携公子庆忌去了洛邑，拜见了周天子。当周景王得知季札又辞了王位，不无担忧地说：“按长幼序位，诸樊长子才算嫡长子，公子僚只是夷昧的嗣太子。季札贤卿，你这样让贤，吴国从此恐将不会过于太平？”

吴王僚，号州于，继承了王位，成了吴国国君。诸樊长子姬光自然就不高兴了，因为公子光的父亲是夷昧的大哥。在公子光看来，吴王僚自立为王是不符合程序的，吴王僚当这个王，必须排在他的后面才对。可吴王僚毫不相让，竟撇开姬光，自己抢先攫取了王位，当上了吴王。

公子光因此深恨姬僚，恨不得一刀杀了他。可吴国的群臣都是吴王僚的党羽，公子光没有同谋的人，无从下手，只好暂且隐忍了下来，暗暗等待时机。公子光在隐忍待时的这段日子里。日子过得非常无聊，他经常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问天卜卦，向神灵询问自己何日可以为君。神灵就通过卦象告诉他，需要继续的等待。

此时的吴国人，有许多都精于星象占卜之术，他们会在自家的门前种植苦楝树，表示是星象占卜之家。有一条街上占卜者特别多，因此这条街得名“楝树弄”。不久公子光就把自己的家搬到楝树弄来了。这楝树弄里住着当时一位很有名的相面士，叫被离，因为相人极准，所以姬光和他成为了邻居，相互切磋占卜之术。实际上是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避免吴王僚对自己的猜忌与注意；二是网罗人才，为己所用，让这个特别善于相人的被离去遍访豪杰，暗结英雄，以扩充自己的势力。因而，他举荐被离为吴都集市官吏。

伍员佯狂乞讨，过街吹箫的事传到了被离的耳里。他感到很奇怪，一个外地人，又是个叫花子，举止怪诞。每天吹箫招摇过市，而且吹的不是普通的竹箫，而是一根精光锃亮的铜箫。身边还带着一个六岁的孩童，还会跟着箫声演唱一些当地人听不懂的歌曲。想到这里，被离决定会会这个老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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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楝树弄，被离朝吴都集市走去。走着走着，他突然听到了一阵箫声，那箫声甚为悲哀凄凉；再一听，觉得应该是那个外乡的老乞丐吹的。于是循着箫声走了过去，他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乞丐。这个老乞丐双手持着铜箫，鼓着腮帮，吹着箫曲，两只赤足左右不停的跳着，既搞笑又荒诞，引得围观者一阵狂笑。

被离仔细端详着伍员的相貌，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发现自己的相面术失灵了，因为他连对方的年龄都估不透。乃大惊道：“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我被离相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怪貌之人也！他走上前，招呼道：“吹箫的，请跟我来，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伍员抬头看了一眼被离，并不理睬他，反倒起劲的吹起了一支曲调《诗经·王风·黍离》，而后那孩童随着箫曲节奏，唱起了《黍离》：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为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

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为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

行迈靡靡，中心如噎。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为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这是一首流浪者之歌。而且唱出了心中的忧伤、悲哀，甚至绝望。唱这首歌，伍员似乎告诉被离，你想要问的话无非就是此何人哉？

被离听了知道这是诗经《黍离》，也知道伍员的用意。当即恭敬地揖手道：“ 先生，方才怠慢了。我叫被离，是管这个集市的小吏，请先生方便移趾上我家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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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员这才揖手还以礼，随被离来到他的家中。被离谦逊让伍员上座，伍员却谦让位于公子胜，自己侯立一旁。被离见此也不说什么，问道：“听说楚王杀死了忠臣伍奢，他的儿子伍子胥逃到吴国来了，看你的模样，莫不就是他？”

伍员顿时吃了一惊，不敢说是，也不说不是，一时局蹐未对。

被离又说道：“我请你来，不是要害你，只因我见你状貌非常，十分诧异，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人，能够长成先生这种异相。如果先生果真是伍子胥，我可以保你做大官，报父兄之仇。”

伍员见被离说话真诚，拱手说：“被离先生，在下确实是伍子胥，这位小公子是太子建之子公子胜。”

被离：“我被离相人无数，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怎么看怎么像个异国亡臣之相。”

伍员赞道：“被离先生相面之术果然厉害，佩服！”

“被离！被离！”一个粗犷的声音在门外喊着，吴王僚之弟公子烛庸亲临楝树弄。

被离赶紧上前开门，见是公子烛庸，拱手道：“烛庸将军，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烛庸：“大王听侍人来报，说被离相士在集市上把一个老乞丐带回了家，说此人有异相，请他过去问几句话。可老乞丐根本不理，当众继续吹箫，而小孩童却唱起了《诗经·黍离》。唱这首诗经，说明老乞丐可能是负冤流浪者。纵观春秋各国，当今只有楚国亡臣伍子胥被最疯狂、最严厉的通缉，连他的画像也绘在了通缉告示上。王兄依据侍人的描述，怀疑是伍子胥来到了吴国。所以他欣喜若狂，命我前来辨认，我在房钟曾见过伍子胥一面，因此特来楝树弄。”

被离惊讶地：“消息传得真快呀，老乞丐正在寒舍，将军请进吧！”

烛庸走进室内一看，只见一个白发苍苍，披头散发的人，坐在一个孩童旁边，手里拿着一根铜箫。他走近一看，摇了摇头说：“这哪是什么伍子胥？伍子胥身材魁梧，目光如炯。就说过去了十几年，也不至于老得如此模样，他可是一个精壮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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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离：“烛庸将军，请你再仔细看看。”

烛庸摇摇头，说：“我在房钟只见过他一面，而且也没交谈过，那次他是为了讨还养由基的遗体来的。”

伍员此时站起身，拱手道：“烛庸将军，不必辨认了，我就是伍子胥！”

烛庸大吃一惊，说：“哎呀！伍子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伍员凄然地叹了一口气，说：“唉，一言难尽！”

烛庸：“伍将军，你的事我们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等会儿去王兄那里好好一叙。好啦，被离，赶快为伍子胥沐浴更衣，入朝进谒吴王。我先进宫报告这个好消息，让王兄高兴高兴。”说完，拱手而去。

被离对伍员说：“伍子胥，你的富贵来了。”

伍员正色道：“被离先生，我可不是求富贵来到吴国的，我是为了报父兄之仇才来到吴国的！请领我去沐浴，我要去见吴王僚。”

被离喊道：”来人，预备好热水，领二位去浴房洗浴，再找两套干净衣服给他们换上。”

一个仆人过来说：“诺，老爷！”

伍员正准备把铜箫放进布囊时，被离说：“伍子胥，你有这么好一根的铜箫，所以你才招摇过市。而你招摇过市目的，却是为了见吴王，你说是不是？来，给我看看这根铜箫。”

伍员把铜箫递给被离，他一接过精光锃亮的铜箫，“哟”了一声，说：“怎么这么重？”

伍员：“它是我师傅叔山冉送给我的。为了增强内力，从小练功。”

被离：“所以说你到吴国来，谁才是你需要增强的内力？谁才能帮你完成复仇大业？这点你要想清楚。”

伍员想起专诸的话，说：“这么说先生是公子光的人？”

被离笑了笑，说：“快去洗浴吧！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公子光，说你伍子胥来了吴国。”

 

被离领着伍员、芈胜来到了吴宫。被离先进大殿，跪下言道：“吴王，微臣已把伍子胥和公子胜领来了，请君王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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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僚：“宣伍子胥，公子胜觐见！”

伍员、芈胜踏入土坯木结构，不算华丽的宫殿。伍员面对吴王僚稽首道：“亡臣伍子胥拜见吴王！”

吴王僚见伍员果然状伟怪异，身长一丈，腰十围，眉间一尺，有英雄之相，客气地说：“平身，赐座！”

芈胜有模有样地：“吴王，芈胜向您叩首了！”

吴王僚颔首道：“小公子，你只怕是太子建之子？”

芈胜：“吴王，我父是太子建，却被郑定公杀了，你得为我报仇哇？”

吴王僚笑道：“好好，报仇！烛庸将军，你把公子胜带去公馆，安排好吃住。寡人要与伍将军详谈。”

烛庸拱手：“诺！应完，牵着芈胜走出大殿。

吴王僚对被离言道：“被离相士，你也坐下。”

被离：“诺，吴王！”

吴王僚转而对伍员说：“伍将军即入吴境，怎不禀报一声，何至于流浪街头沿途乞讨呢？”

伍员：“在下家破人亡，被人追杀。今来吴国是向吴王借兵讨伐楚国，只是苦于无法见到吴王，因此乞讨吹箫招摇过市，这才引起被相士注意，幸得入宫拜见吴王。”

吴王僚见伍员满头白发，关切地说：“看到将军苍然白发，可见受难之深，想必个中缘由令人唏嘘？”

伍员对此不愿多言，说道：“在下不幸，吴王应该有所耳闻，楚景平王罪恶滔天，真是罄竹难书！”

吴王僚：“伍将军，如何想到来我吴国？”

伍员：“宋、郑与楚亦是世仇，我不辞辛苦去了宋、郑，然而一事无成，反倒太子建却在郑国被杀了。而宋、郑与吴、楚世仇不同，从吴王寿梦起，你的父辈死于楚人之手还会少吗？所以子胥到吴国来，是怀着满腔仇恨，吴王总不至于将在下交于楚国吧?”

吴王僚哈哈一笑，说：“吴、楚即便无仇，像将军这般信赖吴国，寡人怎能做无信无义的事呢？否则，如何向天下的英雄交代？”

伍员：“吴王如此胸襟，天下英雄自会接踵而来。”

吴王僚：“吴地乃蛮夷之地，穷山恶水，非英雄眷顾之地。”

伍员：“英雄者，但求文韬武略用兵谋服，以此建功立业，又何惧穷山恶水，蛮荒之野呢？”

吴王僚对伍员的回答甚为满意，遂来了兴趣，招呼他靠近而坐，然后问道：“当今天下，列国争雄，诸侯竟王，战事纷纭，民不聊生，依将军所见，出现这种局面是何原因呢？”

伍员听出了吴王僚的言外之意，泰然道：“周朝在成王、康王时期极盛，对内社会安定，对外没有战争；到昭王、穆王时，王室逐渐衰微；及至幽王，为搏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最终国祚殆然；后平王东迁，政权旁落，齐、晋、楚、秦等诸侯大国相继崛起，尊王攘夷，拉开了逐鹿中原的序幕……”

吴王僚再问：“按将军所言，你认为一个国家怎样才能制胜千里而得天下民心呢？”

伍员心知吴王僚是有意考查他治国安邦的才能。他略加思索便侃侃而谈：“大王远见，频繁的战事确实会给国家带来灾难，致使人民痛苦，然而对于一个正欲崛起的小国来说，它也可能是一次发展的良机。说到此处，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吴王僚见他突然停住了，有些不解，遂将身子往前探了探，注视着伍子胥，目光急切。在座的大臣们也个个侧耳倾听，静待下文。

伍员见自己的停顿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便意味深长地看了吴王一眼，继续说道：“兵甲之事，古往今来谈及的人很多，人人各执一词，并无定论。其实黄帝征服蚩尤，商汤征服夏桀，武王伐纣以及近百年来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等能先后争得霸主地位，而郑国、鲁国却难成霸业，凡此种种都有它内在的原因。如果归纳起来，在下以为三点尤为重要：得道、得利、得人。所谓得道即是符合时代所趋。得利就是要有雄厚的经济战备，以作国之后防。得人则是指充分发挥贤士的作用，利用其智谋对国家进行管治。此三者缺一不可。拿齐桓公的天下来说，他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号，即顺应了趋势，谓之得道；注意向渤海以东的地域扩展，利用地理优势加强国家储备，谓之得利；重用管仲为相，采纳其建议治理国家，谓之得人。”

吴王僚：“伍将军，你的回答很有见解，也很有深远。你报仇心切，寡人也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但楚王杀害你父兄，你如此憎恨他，那么有讨伐楚国的理由吗？”

伍员站起身，愤怒的谴责道：“当然有！昏君刺杀太子，杀害我父兄和我伍氏一百二十八口。为了夺得王位，竟杀害他的三个兄长楚灵王、楚初王、鄂君皙。父纳子妻，任用奸臣费无极、鄢将师，败坏朝纲，陷害忠良，祸国殃民。向昏君讨伐乃正义所在，师出有名，名正言顺。据我所知：以德攻者，其毋德者，自置为君，自立为王者，攻之。暴而无亲，贪而不仁者，攻之。不孝父兄，不敬长傁者，攻之。楚王有这么多的罪行，难道讨伐楚王还需要究其理由吗？”

吴王僚与伍员，一个讲，一个问。讲者眉飞色舞，听者如痴如醉。二人竟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一谈竟是三天三夜……

 

夜色中的楝树弄，姬光府邸。

被离对公子光说：“伍子胥真得是才华横溢，天上地下，国内国外，庙堂江湖，天象地缘，文韬武略，滔滔不绝，三天下来，与吴王僚谈话竟没说一句重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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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光：“被离，告诉你不妨，伍子胥此人我早就认识，他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人。我与他打过多年的交道，他有很高明的医术，你知道吗？”

被离：“不知道！”

公子光：“他有高深莫测的巫术，这你也不知道吧？”

被离：“不知道！”

公子光：“当年申地会盟，他与子产、向戌探讨‘礼’的问题，被楚灵王称为知礼懂礼的右史大夫。这你应该也不知道吧？”

被离：“不知道！”

公子光：“房钟一战，我军利用铁叶车，射死了神箭养老将军。可他作为养叔的徒弟，却勇闯吴营讨还养叔遗体。他用犀利、朴实、感人的语言，终于打动了吴王夷昧，讨回了遗体。这事你知道吗？”

被离：“这事我知道一点，烛庸将军见伍子胥时讲过。可我还知道他另一个师傅叫叔山冉。”

公子光：“所以说伍子胥，文可以跻身政坛顶尖行列，武可以神箭无敌。可就是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甘愿做反贼沈尹戌的联络员，乔装成觋巫，在我身边晃来晃去，而我全然不知。当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时，已失之交臂，这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可现在吴王僚却捷足先登，想要挖走伍子胥，不行，绝对不可以！”

被离：“吴王僚对伍子胥家中遭遇的不幸，嘘寒问暖深表同情。而他恍若枯木逢春，感激涕零。以他罪臣的身躯居然与吴王平起平坐，怎能不竭尽全力讨好吴王呢？为了达到游说吴王伐楚的目的，他的每句话，每一个话题，都切肤入里，将自己的目的和吴王的利益相勾连，切中了吴王僚的心脉，潜谋于无形。然后大谈纵横捭阖，纵论天下，让吴王僚彻底放下了顾虑，愿为伍子胥出兵伐楚。那吴王僚喜不自禁，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当即承诺，明天即封伍员为吴国大夫。”

公子光：“明天就封为吴国大夫？而且还要出兵讨伐楚国？不行！我好不容易派你遍访市场寻找到的人才，还没见面就被他州于占得了先机。假如伍子胥被他利用，岂不如虎添翼、于我不利？我得想办法阻止州于出兵楚国，由此而冷落伍子胥，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若是伍子胥能看穿宫廷的明争暗斗，知道我姬光的良苦用心，隐忍一时的复仇之心，我上位后一定为他报父兄之仇。”

被离：“公子光，你有阻止吴王僚的理由吗？”

公子光：“当然有！我可利用自家人和外人的关系说服州于。被离，我现在就进宫去，面见吴王僚。”

被离：“那就赶快去吧，现在天色还不晚。”

 

吴国寝宫。

公子光一进寝宫，刚揖手叫了一声：“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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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僚一见是公子光，高兴地说：“贤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楚国亡臣伍子胥逃到了我们吴国，被寡人请进了宫。寡人与他交谈了三天，这样的人才我可真是今生头一次见啊。满腹经纶，学识渊博，文韬武略无所不通，天上地下无所不晓，三日滔滔不绝，竟没有一句重复的话。贤兄见过此等贤士吗？”

公子光笑道：“吴王，你的福气真好哇！我姬光那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呢，好事总落在你的头上，我可没有遇上过此等贤士！”

吴王僚：“明日早朝，寡人准备在庙堂上敕封伍子胥为大夫，宣布兴兵伐楚，为伍子胥报父兄之仇。”

公子光诤谏道：“吴王啊，这伍员可是背负深仇大恨来的呀。他能九死一生提着脑袋投奔你，可并不是来成全吴国的啊。他初来乍到，怎会将一颗心完完全全献给吴国？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复仇复仇还是复仇！您万不可轻信于他！我听说万乘之主，不为匹夫兴师。要是让国人知道您兴师伐楚，竟是为报楚国罪臣的一家之仇，谁还愿去拼命送死？军心动摇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一败涂地。您损兵折将不说，还要将大王牢牢地钉在耻辱柱上，让江东父老唾弃您！况且，吴楚交战已非一日，却绝难有大胜之机。如此贸然出兵，其实是拿吴国做他伍员私仇的牺牲品。务请大王三思！”

吴王僚沉思了片刻，说：“公子光，还是你深谋远虑，想得周全。到底还是自家人，只有自家人才会顾及自家人。我们吴国就这点家底，一旦出兵伐楚，胜了得不到多少好处，万一败了可就后患无穷。”

公子光阿谀地说：“吴王，这就对了，不能拿自己这点家底去为他人搏命啊！”

 

翌日，伍员起了个大早，兴冲冲赶到吴宫大殿准备上朝。在阶梯上遇上烛庸，他揖手道：“烛庸将军，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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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庸一边答礼，一边悄声对伍员说：“早！伍子胥，你知道吧，兴兵伐楚之事可能要作废了？”

伍员怔住了。昨晚激动了一夜，烛庸的一句话像一盆冰凉之水泼来，使他从头凉到了脚。

烛庸提醒道：“还愣着，进去了你就知道。”

伍员一踏进朝堂就看见吴王僚眼神不对。昨天还将他视若珍宝，今天却是冷若冰霜，尤其眼神中还带着一些敌视。怎么会这样，一夜之间就冰火两重天？他稳住心态稽首道：“拜见吴王！”

吴王僚冷冷地说：“子胥呀，很对不起你！寡人改主意了。”

伍员：“大王是说伐楚之事？”

吴王僚：“是啊！你才华横溢，可庙小供不起大菩萨，寡人消受不起。兴兵伐楚，理由多多，你也分析的头头是道，说穿了是拿吴国当赌注，为你一家报仇哇！幸亏我有公子光，他才是真心为吴国作想，让寡人重新认清了你。寡人说话算数，还是赏你个大夫之职吧。”

伍员正要力辩：“大王……”

吴王僚打断伍员的话，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寡人不想再听！”

伍员：“既然大王另有高见，那就罢了吧！就当您从来都没有见过罪臣，我也没有来过王宫。”

吴王僚似乎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便说：“伍子胥，不去征讨楚国，不等于寡人不信任你，你还是担任大夫之职吧？”

伍员：“信任？就不会临时变卦。既然大王有公子光出谋划策，我又何苦让大王勉为其难呢？罢了罢了，大夫之职您提携他人吧！”

吴王僚见伍员揖手后走出大殿，起身想叫住他，可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伍员刚出王宫，与刚下马车的公子光劈面相迎，他一眼就认出了公子光。而公子光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人，似乎感觉他就是伍员，当即揖手问道：“这位先生，你知道《诗经·野有蔓草》这首诗吗？”

伍员心想他竟然提起我说过的诗句，说明他还没有忘记我。于是说：“先生，我与你熟不相识，为何要提《诗经·野有蔓草》？”

公子光：“我曾与一个好友分别，问他以后我们还能相见吗？他以《诗经·野有蔓草》一句诗，‘邂逅相遇，适我愿兮。能够相见那是缘分，不能相见那是缘尽，仅此而已。’来回答我。”

伍员：“我也知道，那人说了：‘但愿有缘千里来相会！’”

两人同时喊道：“伍子胥！”“公子光！”

公子光问道：“听说吴王要为你兴兵报仇，怎么就出来了？”

伍员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明知故问！”便怅然地走了。

公子光追了两步喊道：“还是那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

公子光走进大殿，吴王僚一见到姬光便说：“伍子胥走了，寡人没有答应他的伐楚计划，可能会对寡人怀有怨言，连封他的大夫之职，他都不干了。”

公子光：“大王大可不必为失去一个伍员而忧心，他既然对大夫之职坚辞不受，可见他对大王不肯兴师伐楚有了严重不满。对于怨毒太重的人，最好别理他，不用他，疏远他，否则，一旦让他掌权得势，他就会直奔他的目的引兵复仇，吴国的利益就会全然不顾了。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吴王僚叹息道：“唉，可惜了一个栋梁之才！公子光，寡人这样做是不是太绝情了？伐楚未能实现，本应安抚他，如今变成了不满。我又置之不理，视他于不顾，是不是会激起他对寡人更深的怨恨呢？”

公子光略一思忖，说：“那就在阳山赏他一些田地，让他到山里当个山野村夫，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吴王僚：“还是公子光想得周到，那就赐给他阳山之田百亩，一辆马车，一栋房屋。让他自力更生，耕有所获。”

 

阳山（又称小阳山、清明山，今太湖之滨的一座小山。伍子胥死后，为了纪念他改名胥山。），伍员同芈胜站在初春嫩草的山岗上。山风清泉梳理着伍员千疮百孔的心，也清洗着他满腔惆怅的面容。除了满头银发依然记录着悲苦和苍茫无边的重任，一切都像大雾笼罩的阳山凝重而平静。他望着漫天的迷雾，未来的一切都仿佛巨大的哑谜等待着他去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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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员对芈胜说：“公子胜，从今往后我们将要在这百亩阳山之田上，开启我们的新生活，你能受得了这份无尽的寂寞吗？”

芈胜：“亚父，只要能生存，我什么苦都能吃，寂寞又能算得了什么？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所为！”

伍员：“嗬？像一个大小孩说的话，有志气！”

曾昌明创作

伍德强AI图片创作并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