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剧小说《潮神》全景伍子胥
第五章
(2)伍员学艺
郢都市衢,一辆蓝色温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缓缓驶来,车中申公王子牟目不暇接的看着繁华而嘈杂的街面。
“先生!”王子牟循声看去,只见几个昔日的门生喊着他。他惊诧地:“嗬,是你们几个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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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牟(图片来源于网络)
众弟子上前施礼道:“恩师别来无恙,学生可把你老盼来了!”
王子牟:“一晃两年,为师在外还真想念你们呀!众弟子都还好吗?”
弟子甲:“好!学生得先生教诲,都各有所长。有的做了官,有的则施教育人,真可谓桃李满天下。不过,学生觉得自已学而不足,不能充分把握自己,希望能继续得到恩师的指点,以促长进!”
王子牟:“弟子有如此诚心,真是难得。所谓学无止境,是求有益于得也!”
弟子乙:“大家听说先生要回来,都奔走相告,希望重归先生门下,以续学业。”
王子牟:“为师此趟回国,本有归兮田园之意,今日一见都市如此繁荣,遐想萌生。是啊,治世之道以学为本,大家兴学,方能永葆今日之盛世。学生提起续学之事,甚合吾意。好,哪天开馆,你们都得全来哟?”
弟子甲:“能够聆听先生的教诲,胜读十年之书,我第一个要去!”
弟子乙:“先生授课,好比日沐于桃李,其裨益何以言之。我们一定会齐聚膝下,面命耳提,哪有不去之理?”
王子牟:“学生如此至诚,倒是为师意想不到的?好啦,我得回寓所收掇收掇。哪天开馆,我会通知诸位。”
众弟子拱手道别:“先生慢走!”
王子牟点点头,坐着温车远去。
众弟子聚在一起,其中弟子丙诡谲的说:“你们真的要去坐听申公的授课?”
弟子甲:“为何不去呢?不学不成,不问不知!”
弟子丙:“你们听过这样一句话吗,择师不可不慎?”
弟子甲:“此话怎讲?”
弟子丙:“人之患,在好为人师,否则,不为人师也!”
弟子甲“哦”了一声,顿领其意。
弟子乙不解的问:“喂,到底什么意思?讲明白一些好吗,何必卖关子?”
弟子丙:“这还不清楚,非要我把话挑明,真是榆木脑袋!”
弟子乙:“真的不明白!”
弟子丙:“好!只要诸位不把我的话传出去,我就告诉你们?”
众弟子:“哪能呢!”
弟子丙:“申公犯事,诸位都很清楚,虽说此事不是先生所为,楚王赦免其过,但先生名声早已扫地。我等再入其门,岂不是自取其辱。再者,申公自己根所不正,又焉能培养的出凤毛麟角来呢?这叫着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我说的有无道理?”
弟子乙:“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不能以其不正毁誉我等前程。”
众弟子:“是啊,我们险些误入歧途!”
弟子丙:“那你们还去吗?”
弟子乙:“去?除非用八人大轿抬我才去!”说着大笑起来。
众弟子拊掌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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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子上课(图片来源于网络)
启明星在东方显得特别明亮。
雄鸡洪亮的报啼声“喔喔…啼——”唤醒了黎明的早晨。
伍氏三代人在晨风中展开拳脚,一招一式练着武功。
伍府厢房一间房门“吱呀”开了,伍员探头看了看四周无人,便溜出了房间,一阵小跑来到伍家练武的地方,躲在树丛茂密的小山坡上,偷偷地窥视他们的练功。
祖孙三代一套伍家拳打的虎虎生风,行云流水。看的正起劲的伍员被小手拍了一下,他猛然一惊,回头一看,伍之鸡出现在他后面。
伍之鸡嗔怪道:“你又在偷看长辈练武?”
伍员佯怒:“去去去!”
伍之鸡:“这是第几次啦?”
伍员立起身呵斥道:“再不走,我要揍你了!”
伍之鸡固执的:“就不走,你还敢打我?”
伍员:“不走是吧?”
伍之鸡:“不走!”
伍员一把揪着伍之鸡项上的长命锁往上一提,把长命锁攥在手上厉声道:“走不走?”
伍之鸡来夺长命锁,并嚷道:“还给我!还给我!”
伍员:“再不走我要扔了?”
伍之鸡一个劲的:“还给我!
伍员真得生气,嘴里念道:“还给你!“说着把长命锁往树丛远处抛去,长命锁挂在小树丛上。
伍之鸡赶紧跑过去取,谁知脚底一滑,摔在了小山坡上,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正在练武的伍家三代人闻声赶紧跑过来,伍举抱起子鸡,只见伍之鸡满嘴是血。可他边哭着指着远处树丛说:“我......我的......金锁!”
伍举抱着子鸡朝厢房那边奔去。
看着远处的长命锁,伍奢不问青红皂白照着伍员脸上就是一巴掌,狠狠的说:“要闹也不能抛子鸡的长命锁!”说完揪着伍员的耳朵:“跟我走!”
伍尚把长命锁取来,跟在后面。
来到大厅,伍奢大叫:“伍昆,拿长凳来,家法伺候!”
伍昆搬来长凳,伍员很自觉的趴在长凳上。伍奢从门后取来门杠,伍昆赶紧说:“少爷,这个使不得!”
伍员在凳上吼道:“让他打!”
伍奢推开伍昆,举着门杠朝屁股就是一下,虽说不是使劲打,但一个十岁的孩子,不哼不响不哭,也是够坚强的。伍奢举起门杠又要打第二下,伍昆上前攥住门杠,哀求道:“少爷,真的不能用这个?”
伍奢怒道:“今天我要狠揍你这个竖子!上次就饶过了你,连六岁的弟弟也要欺负!”
这时,嘉应突然闯进来,吼道:“要打就打死我!”说着趴在伍员身上哭泣。
伍奢把门杠一推,伍昆顺势接过门杠。伍奢又从条案上取来鸡毛掸子,对嘉应说:“让开!这个总可以了吧?”
嘉应不得已只好让开。伍奢举着鸡毛掸子,“噼噼”抽打伍员的屁股。
伍举这时牵着伍鸡走了进来,对伍奢说:“还算好,子鸡只是摔一跤,磕破了牙龈。”
嘉应忿忿地状告:“父亲,子奢刚才还用门杠打子胥。他还是个孩子,否则就要被打死啦!
伍奢:“他连子鸡都敢欺负,还不该打他?”
伍举:“子奢,你知道他们在山上干什么?”
伍奢:“不就是偷看练功,还有其他?”
伍举:“子鸡不让他偷看,他就扔吴国季札送的金锁。像这样偷看练功,已经很多天了,以父亲隔墙听音的本领,他那点小伎俩,我竖耳一听就知道了。”
伍奢举掸子又抽了两下说:“讲了不许学武功,你难道忘了?”
伍员:“为什么不能学?我没有耽搁任何功课,子尚他都能学,我就不能学,我想不通!”
伍举:“因为你尚未成才!”
伍员:“怎样才能算成才?”
伍举:“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览群书,博古通今,引经据典,赋诗喻世,这才叫着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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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伍子胥(AI制作)
伍员:“我都十岁了,再不练武骨头就硬了?”
这时,伍夫人奔了进来,她叫了一声:“子胥,祖母来晚啦!”便双目垂泪,蹲下脱下伍员裤腰,只见屁股血痕累累,然后指着伍奢骂道:“他无非就是偷看了你们练武,你就往死里打他!为娘是怎样教育你的?”
伍之鸡:“他还扔我长命锁,害得我摔跤,牙齿流血!”
伍员:“哥哥不对,下次再也不敢抛子鸡的东西,原谅哥哥好吗?”
伍之鸡:“这还差不多!哥哥你痛吗?”
伍员:“不痛!”
伍举:“子胥记住这次教训,只要你好好学习,以后我一定会让你练武的!另外,你太外祖回来了,我要让你们去他那里学习。他可是当今楚王的太傅,他的文化修养不在申叔时之下。哪天我带你们去他那里,确定此事!”
申公王寓,王子牟默默的看着仆人把一块木牌挂在了院门前。牌子上刻着“王子牟学馆”。
仆人挂号木牌后对申公言道:“老大人,学馆就要开课了,你老有得受累哟?”
王子牟欣然拈须道:“亦余心善兮,虽死未悔也!”
王子牟走进庠房,见簟席铺就,授案放置,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端坐案前。仆人递上书简教鞭。
王子牟对仆人说:“你到寓前等候他们。”
仆人:“唉,老大人!”
日影照席,王子牟正襟危坐。
仆人在寓前东张西望,守候来人。门前时有人经过,却无一人进馆,仆人有些心焦起来。他走回大堂对王子牟说:“老大人,日上一竿了,怎么还不见人来?”
王子牟:“开学通知都已送到?”
仆人:“全都送出去了。”
王子牟点点头:“再去恭候吧!”
仆人又走出庠房,来到院外。大堂中簟席上的日影渐渐而退,王子牟若有所思。
仆人又进来说:“老大人,日上二竿了。”
王子牟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仆人又说:“论说该来的应该到了,怎么还没人影?老大人,看来他们不会来了。”
王子牟:“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没有耐心岂能授教于人?”
仆人唯唯诺诺,只得再次出门。他见有葛巾书生走来,赶紧上前问道:“书生可是来聘读的?”
葛巾书生藐视的看了一眼王寓,讥道:“王馆?不不!小生没有那么高的学问,是去李馆!”
仆人毫不尴尬,只得赔笑道:“书生慢走!”他见书生走远,骂道:“什么东西?我们申公老大人乃当今楚王的先生,凭你们这些酸秀竟敢欺慢老大人!”出了一番气后,他丧气的朝庠堂看去,见王子牟仍端坐案几前,不由叹了一口气,再次进去禀报。
仆人:“老大人,看来他们真的不会再来,你老还是先到内屋歇息一下去吧?”
王子牟叹道:“想不到我申寓昔日门庭若市,今番门可罗雀?唉,惭愧呀惭愧!”
仆人劝道:“老大人,你老也别太难过了。依奴仆所见,他们不来倒是一件好事,往后你老可以安心颐养天年。”
王子牟:“唉,你不懂?人要脸树要皮,我申公教授了一辈子,也没想到落的今日如此下场!来,跟我拿酒来!”
仆人迟疑的:“老大人,你……”
王子牟:“不碍事!”
仆人嘟嚷道:“戒了这么长时间的酒,怎么又想起了喝它?你老身体不好就别喝了?”
王子牟满脸不高兴:“叫你去拿,你就去拿,何必啰嗦!”
仆人:“好吧,喝坏了身体可别怨我!”
过了一会儿,仆人捧出酒罐。王子牟抓起酒觞对仆人命道:“倒!”
仆人斟满酒,王子牟一饮而下,然后又举起酒觞,仆人连连倒着酒,王子牟不停地喝着……
一辆马车徐徐驶进申寓小院,伍氏三代从车上下来。王寓仆人赶紧上前问候:“左司马大人,您来啦?”
伍举点点头,问道:“岳丈老人家呢?”
仆人:“还在饮酒。”
伍举:“走!”
仆人领着伍举朝大堂走去,刚走几步,伍举在庠房前停下,对仆人说:“这里条件蛮好嘛,怎么一个诸生都不来?”
仆人:“是啊,申公腾出自己的大堂屋,还不是为了多培养几个人才。”
伍举:“老人家亦以余心,而无有报者,确实可惜!”
仆人:“是啊,都是小人之见!”
伍举朝堂屋走去,仆人提醒道:“左司马大人,千万别让我家老爷子再喝酒啦!”
伍举没有理会,径直走去,仆人又对伍奢恳请:“拜托拜托!”
伍奢点点头,对仆人说:“你去把我们的马喂一下。”
仆人:“行!”
伍举进到堂中,见申公王子牟瘫坐在簟席上,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抓着酒榼,不停地往嘴里送着酒。
伍举见此情景一怔,马上同伍奢、伍尚、伍员齐齐跪下,喊道:“女婿椒举拜见岳父大人!”
王子牟醉醺醺的抬头一看,吃惊地:“噢,你们来啦?”
伍举:“岳父大人,椒举公务繁忙,不曾有时间来看望你,还望你老人家见谅!”
王子牟边倒着酒说:“你们还跪着,起来起来!”
伍举:“岳父大人,椒举得报,说你老人家整天沉迷于酒酿之中,椒举甚为不安,特来看望你老人家!”
王子牟嘟嚷道:“又是这个老仆,尽跟老朽过不去!”
伍举:“岳父大人请别责怪老仆,他的意思就是我们晚辈的意思。酒有害于身体,你老人家还是少喝为好!”
王子牟有点生气:“行啦,你们都跟我起来!”
伍举见王子牟仍喝着酒,恳切地说:“你老人家还喝着酒,那我们宁可跪着不起!”
伍奢也说:“是啊,你老人家再喝,那我们就跪着陪你!”
王子牟扬起手中的酒榼说:“酒能够舒心,酒能够解愁,酒是好东西。你们要跪就跪吧,反正我要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伍举侧头看了看伍奢,无奈的摇摇头。
伍尚跪了一会儿,忍不住大声的说:“太外公,你就别喝吧,我和员弟就是来拜你为师的!”
王子牟眯起醉眼,自嘲道:“什么?你父亲是学宫授教,你祖父是左司马,都是才高八斗的文豪,还要我这个糟老头来教你们?笑话!”
伍奢喝住伍尚:“子尚,你跟我闭嘴!”
伍尚不敢言语,委屈的流着眼泪。
伍员立起身,笑嘻嘻地来到王子牟的身边说:“太外祖,我饿了?”
王子牟努努嘴:“喏,案几上有花生米,还有玉米棒,自己吃去。”
伍员抓起玉米棒就啃起来。他吃了两口,就把玉米棒扔下,抓起花生米就往口里塞,吃着吃着,他抢过王子牟的酒榼,然后用命令的口气对王子牟说:“倒酒!”
王子牟诧异的看了一眼伍员,最后还是给斟满酒。伍员接过酒榼,咕噜一口吞下。
王子牟痴痴的看着自己的曾外孙举榼喝酒,开心地问:“好喝吗?”
伍员用袖抹了一下嘴角说:“好酒!”说着又端起酒坛把酒榼斟满。
王子牟探起身凑过来,拍拍伍员的肩膀说:“你看,他们多傻?宁可跪着,也不过来和我们喝上一盅!”
伍员偷看了一眼祖父,见伍举瞪着自己,吓得赶紧别转头去。王子牟催促道:“喝呀!”
伍员举榼一饮而下。
院外,伍昆驾着一辆马车到来,伍夫人与嘉应带着伍之鸡下了车。伍夫人对老仆问道:“我父亲还在饮酒?”
仆人:“左司马都劝阻不了,夫人快去!”
伍夫人同嘉应、伍鸡急匆匆朝大堂奔去。伍夫人刚踏进厅堂,便被伍举回头用手制止住。她只好倚门而立,神情焦虑。
这边,王子牟帮伍员又斟满酒。伍员又是一饮而下。一连几杯,伍员喝完又举起酒榼,王子牟睁着混浊的老眼,哆嗦的问:“你还能喝?”
伍员:“不要紧,太外祖,你能喝我就能喝!”
跪在地上的伍奢正要开腔骂伍员:“你……”话音还未出,就被伍举用手示意别出声,他不再说话了。
王子牟抱着酒坛对伍员劝道:“小家伙,不能再喝啦?”
伍员倔犟地:“我行!”
王子牟:“不能再喝了!再喝,可就要伤身体哟!”
伍员反问道:“太外祖,这是你说的?”
王子牟奇怪的:“怎么,我说得不对?”
伍员笑起来:“对!太外祖当然说得对,再喝,可就要伤身体哟!”
王子牟不解的:“你……”
伍员得理不饶人:“太外祖,你整天喝酒,哪有不伤身体的?”说着,俯身趴下,哭求道:“太外祖,子胥无礼了,你别再喝酒啦!”
王子牟听此一言,幡然醒悟,抖着颤巍巍的手,一把抓住伍员说:“你……你……想不到哇,小小年纪就能醒我于黄汤之中,惭愧!惭愧啊!”
站在门边的伍夫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高声喊道:“父亲——”便猛扑过去,抱住老泪纵横的王子牟。
王子牟欣慰地说:“子胥真了不起!”
伍举:“尽是些歪门邪道。他嘴馋,还馋出道理来啦!”
伍夫人嗔怪的:“你有道理,怎么没见你劝动父亲?”
伍举感慨的:“病须对症下药,子胥仅凭一阵模仿便能醒翁丈于黄汤之中。原先我总担心他生性顽劣,让他多读书,想不到……”
王子牟断然的否定:“哪里哪里,孺子可教!孺子可教矣!”
伍举:“那好!既然岳父大人认为孺子可教,那就让他拜你老为师如何?”
王子牟拈须道:“行,我收下啦!”
伍尚,伍鸡赶紧跪下:“我们也要拜太外祖为师!”
王子牟笑道:“收下了,全都收下了!”
一家人露出了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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