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鼓的传说
牛蹄关帖之二
文/伍荣美
贵州省布依族村寨普遍是家族式聚集世居，世世代代，血浓于水，生活在布依山寨，无论你富贵、贫穷，家里大、小事是全寨人的事。特别是白事，全寨男女老幼上前帮忙，不知多少个冬夜，大家围坐在火堆旁守灵，铜鼓声声，叩人心扉，传说欢送仙逝之人在铜鼓声中升天；在喜庆之日，布依族姑娘们陶醉于铜鼓调的节奏"咚、咚咚、咚……″翩翩起舞！铜鼓声声撞击着历代布依族人的灵魂，布依族人对于铜鼓有深厚的感情，有无限美好的想象。
牛蹄关布依古寨是贵州通往云南的关隘之一，位于黔中安顺西滇黔古道中。古寨代代相传一个关于铜鼓的传说。古时候，牛蹄关寨前饭筝坡底下龙滩有水渗出，导致田坝（现十里荷廊）常被水淹，年年水涝，颗粒无收。有一年“六月六”晚上，天气骤变，狂风大作，族人迷迷糊糊中听见古寨相依的白虎山上铜鼓声声，白虎山上的一对公母铜鼓从半山滚下来，母铜鼓滚在半山腰岩洞暗河，堵住暗河水流，公铜鼓滚到龙滩口底下，堵住往外渗出的水，第二天，大水消失了，从此，保这一方水土平安，在天晴下雨时，偶尔听见水击铜鼓声从龙滩口洞里传出，甚为奇妙。
在贵州省镇宁县六马、扁担山；六枝的索考、坝湾、陇脚和花得河等布依族聚居区传说：古时，铸造铜鼓的开山始祖布依族头领王文，家门前有金、银两座大山，不知何时，仙家把金银点化去了，只留下两座铜山，王文为了族人日益强盛，把两座铜山挖下来，铸成铜鼓、铜器或宝剑，发给百越(布依)部落。铜鼓作为战斗信号、征战号令，在抵御外敌入侵，保卫家园战斗中发挥作用，击鼓调有进、退、撤、迂回等鼓点。久而久之，铜鼓成为布依族人民的"神灵"和意志象征。
布依族聚居区，为什么有许多关于铜鼓的传说呢？， “传说”仅是传说，可它真正体现“铜鼓”在布依族族人心中有着重要的位置，布依族与铜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翻开记载铜鼓的历史，始于《后汉书-马援传》："援好骑，善别名马；于交趾得骆越铜鼓，乃铸为马式″。《晋书》云："广州夷人，宝贵铜鼓″。马援在骆越地界取得铜鼓，有个问题，是谁铸造？《隋书-地理志下》云："自岭已南……，二十余郡…其俚人(实为骆越人)则质直尚信…并铸铜为大鼓…"；裴氏《广州记》云："俚僚(实为俚人)铸铜为鼓，鼓唯高大为贵，而阔丈余，动成，悬于庭…"，以上汉文史籍清清楚楚告诉我们:骆越人"铸铜为大鼓″。骆越民众称有鼓者为"都老″"群情推服″，可见铜鼓在布依族的先民骆越民众心中的地位。 铜鼓研究专家罗香林《古代百越考》、陈志良《铜鼓研究发凡》、鲍克兰《贵州的铜鼓》所云：铜鼓并非起源于汉人，而起源于古骆越人，是古越族在青铜器时代，以制造越王勾践"纯勾剑″的技术，铸造出来的铜鼓。《越绝书-外传记宝剑》:"昔者越王勾线，有宝剑五，闻于天下"。《战国策-赵策》:"虽复倾城量金，珠玉竭河，犹不能得此一物，有市乡二，骏马千匹，千户之都二，何足言哉:！″这足以说明古骆越人比其他人已撑握了铜器的制作技术，首推中华大地之首。日本人类学博士鸟居龙藏1902年到中国作铜鼓调查结论为:"中国铜鼓在公元前5世纪已出现…中国南方少数民族都盛行铸造铜鼓，至于使用铜鼓，在中国历代史籍中均有记载。"这里少数民族说的是骆越人，不言而喻，铸造铜鼓起源于古骆越人，也就是今天的布依族人。
元朝以后，史籍出现:"仲家铸铜为鼓″和"仲家俗尚铜鼓"记载。田汝成《炎徼纪闻》:"仲家…俗尚铜鼓，中空无底，时时击以为娱…。″(明弘治)《贵州图经新志》:"仲家…铸铜为鼓"。雍正、乾隆时期《贵州通志》卷7:"仲家…岁时击铜鼓为欢。"乾隆《独山州志》："丧葬…击铜鼓″。《黔南职方纪略》、《安顺府志》、《安平现志》、《镇宁县志》等地方史志书都记载有仲家"铸铜鼓"、"仲家击铜鼓"之。以上史料足以说明两千年前至明代弘治年间，布依族仍在铸造铜鼓。
布依族在使用铜鼓也有悠久历史。梳理历代史书记载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号令工具。《隋书-地理志下》:"欲相攻，则鸣比鼓，到者如云"。二是通神重器。将铜鼓视为"神灵″，唯有铜鼓声才能送祖升天。乾隆《独山州志》卷3"丧葬…击铜鼓″；道光《安平县志》"居丧，击铜鼓，邻村闻铜鼓声毕至"的记载。在置灵堂、赶鬼场、砍牛、送葬等丧葬过程，须击鼓，方可把死者送升天。三是欢庆的乐器。现布依族民间流传《铜鼓刷把舞》、《铜鼓唢呐舞》、《铜鼓丰收舞》、《铜鼓竹杆舞》、《铜鼓曲蜡舞》、《铜鼓插秧舞》等。刘恂的《岭表录异》:"蛮夷之乐有铜鼓"；《贵州通志》:"仲家…其种有三：一日补笼一日犬尤一日青仲岁时击鼓为欢"；道光年间《黔南职方纪略》："仲家苗…岁时击铜鼓，为欢"；(清)《安顺府志》："仲家…会聚击铜鼓″；《黔苗诗说》也有"补笼风俗未相悬…，齐挝铜鼓乐新年"的记载。以上可体现击鼓之意：一庆丰收，二祝年节，三思祖德，四驱邪恶，五畅心胸。铜鼓已成为布依族表达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的神器。《镇宁县志》记载扁担山、六枝花得河等地布依族世居区域流传，总的序曲调外，还有节庆固定曲5调，丧葬固定曲12调。分为散花调、喜鹊调(反映喜乐)；头鼓调、二鼓调、送鬼调(反映悲哀)；迎鼓调、送鼓调(反映习俗)等。
可见，“铜鼓”与布依族人生活息息相关，有着厚重的布依历史铜鼓文化。布依村寨都有铜鼓，牛蹄关也不例外。牛蹄关寨老说，牛蹄关原有一面铜鼓，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族人舍己为国，响应当时“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的号召，把铜鼓献给了国家炼铁炼铜。直到八十年代，族人们筹资购买一面铜鼓，以便族人办事使用，直至2021年牛蹄关文化赋能助力乡村振兴，古寨朽木逢春，旧貌换新颜。在文化自愿者、乡贤寨老的倡议下，族人及爱心人士众筹资肆万余元购置一面直经约1.5米大铜鼓，命名为《牛蹄关布依族铜鼓》，并在古寨中为其建亭子，悬挂亨梁上，甚为壮观。该铜鼓目前在安顺境内，铜鼓直经首推第一大，族人引以为傲。笔者亲历山乡巨变，深有感触，拙诗词一首《铜鼓记》。
铜鼓记
牛蹄关隘，滇黔古道
三国腾甲，万马嘶叫
两山相拥，左右环绕
左傍白虎，牛蹄印照
右依青龙，雄关喑堡
青龙白虎，左右环绕
参天古树，苍鹭嬉遨
溪水潺潺，荷田香飘
千年布依，还看今朝
乡贤族人，肝胆相照
乡村振兴，乡贤指导
辛丑牛年，八月八号
闲置老屋，开工改造
上下齐心，共建略表
特色民宿，文化引导
古法造纸，工艺技高
布依腊染，民间魄宝
山骨楼学，言传身教
谁无恙馆，妙手脉号
布依歌声，余音缭绕
以文促旅，连连称好
山乡巨变，古寨新貌
招纳贤士，再创新高
舍吾其谁，独领风骚
天地人和，重生欢笑
晨钟暮鼓，声声来报
黄天厚土，鉴心略表
天估族人，渺焉悠邈
万世流芳，铭文召诰
2023.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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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23/12/6 2:20:52 [只看该作者]
